OneAPM何晓阳:做中国的Oracle,很难也很容易

APM研究院 APM研究院 2015-06-15 15:10:50

OneAPM何晓阳

在《Zero to One》中,Peter Thiel在开头向每个人提问:“在什么重要问题上你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看法?”

这是一个如此重要的问题,足以让每个听到的人心头一震。现实世界里,提出问题很难,解决问题更难。某种程度上,成功的企业家要同时兼备两种质素。

2004年,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工程师何晓阳,发现每天要面对一堆棘手的问题。那会,他在一家叫东方通的中间件提供商工作,当时国内的企业级软件市场只有三种角色——甲方,大型企业用户;乙方,负责搬箱子的系统集成商;丙方,中间件业务开发商。东方通是丙方,而且是一家鲜有机会的“国产”丙方。一套大型软件系统上线,乙方撤了,甲方又没有过硬的运维人员,出了问题都来找丙方。

何晓阳常常是那个背着书包去现场救火的人,上线的业务,只能晚上调,要在第二天上班前至少调到可用的程度,生死倒计时,“就跟拆弹专家一样”,压力山大。在2008年离开另外一家中间件企业BEA前,何晓阳跑了90家电信运营商中的80家。

所谓中间件,是指用户业务逻辑中一些相对独立、比较难写的公有逻辑,与用户的自有业务系统搭载运行。调试一个庞大的业务系统,随便down一个dot文件都是几万行字符,用肉眼一行行看,不崩溃才怪。

如何解决大型应用程序的性能问题?当时完全没有办法。

直到2007年,有一次,何晓阳见识了国外一家中间件提供商CA一款叫做Wily的软件,知道了一个叫APM的东西。APM,直译为应用性能管理,通过它能够看到应用程序内部,原来一个月的排错时间,人家只用5分钟就搞定了!

何晓阳为之着迷,觉得这个东西太神奇了。他决定深入研究Wily。出生于河南濮阳的何晓阳,当年以标准分800多分成绩考入北京理工大学计算机系,从小就是游戏玩家,高一玩仙剑时,就开始研究如何用fp修改内存地址。

Wily是APM的鼻祖,2006年以3.75亿美元被CA收购。其创始人Lewis Cirne和研发部主管Jyoti Bansal后来分别创立了在APM领域鼎鼎大名的New Relic和AppDynamics。

研究之后,何晓阳发现Wily虽然神奇,本质却是通过Java提供的JVMTI接口提取程序运行中的数据,进而分析应用性能。Wily之前没人知道这种方法可行,何晓阳要做的是独自研究出自己的探针(Agent)。探针,是一段植入应用程序这个黑盒子的代码,用以获取其他程序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经过近一年研究,何晓阳做出了一个很粗糙的小程序,只是一个没有UI的离线工具,但拿到客户那里一试用,效果显著,原来诊断一个问题要1个月,竟然大大缩短到3-5天。

2008年,带着还不成熟的产品,何晓阳创立蓝海讯通(OneAPM)。创业的原因有两个,他想做点事情,他不喜欢在外企里那种螺丝钉的感觉。

 不过,这实在是一段奇葩的创业过程。没有商业计划书,没有启动资金,直到2010年6月,才有了公司的第一个员工。某种程度上,何晓阳过着一边研究、一边拿产品去之前客户那里测试磨练的生活。

回头来看,这段孤单而艰辛的蛰伏,成为他后来成功的关键。为了走出研究的孤独,他建了一个论坛,写了三本书,找到了最初的合作伙伴。更重要的是,他获得了充足的时间,在2013年2B市场的投资热潮起来前,在2015年中国企业级服务市场元年到来前,在一个很少有人涉足的领域,将企业的APM技术日渐磨砺成熟。后来的竞争者再进入时,发现他们已被拉下一程,短期之内难以逾越APM技术的一个悖论——当你的探针不稳定时,不能上用户生产,但是不上用户生产,你的探针稳定不了。

给用户带来的改变,有时让何晓阳很欣慰。本来嘛!像他这样的技术男,有哪一个开始不是怀揣做出一款牛逼产品改变世界的梦想呢?有一次,青海电信的CRM系统出现经常宕机的问题,影响下面营业厅业务长达半年,无奈发出悬赏:谁能解决问题,就和他签一个50万元的合同。最终,何晓阳帮对方搞定了难题。

我曾问何晓阳,在公司开始几年,光杆司令一个,压力大吗?他说压力非常大,“那种情况下,生活本身是平常的,既不浪漫,也不是过分残酷”。

对创业者来说,平淡意味着沉闷,意味着看不到出路。尽管到2012年,OneAPM已将自己的探针技术磨练成熟,20多人的团队一年也能带来五六百万元的营收。但每年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也是常事,2013年,何晓阳最长有4个月没给他的手下发工资,有次,他和好友优才网创始人伍星吃饭,伍星告诉他最近发不出工资,天天晚上睡不着觉。何晓阳每天晚上睡得还是很好,“创业这几年来,我觉得自己心态还比较正常,如果我的心态稍微不正常,肯定坚持不到今天。因为从2008-2013年,你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,即使每年有几百万元的收入,那仍是一个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服务公司,虽然手头有一些不太一样的技术,有一些小工具小软件,但你不知道未来在什么地方。”

看到与自己营收差不多的New Relic已拿到1亿美元投资,何晓阳觉得像天方夜谭,是自己一辈子也实现不了的事情。最初,何晓阳只把APM当做一件小事去做,像国外一些独立软件开发商一样,收取一些服务费用。

2013年,事情起了变化。随着云计算与移动互联网的发展,全球迈入APP经济时代,随便一个APP,一夜之间都可能拥有百万用户,不但大型企业,任何一个小公司都可能拥有大型业务系统,APM成为一个共性需求。

2013年8月,成立5年的OneAPM才“幸运”地拿到自己100多万元的天使投资,其中一位投资人是AA的投资合伙人王浩泽。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,何晓阳兴冲冲地跑到各种社交媒体去招人。经纬创投的人看到招聘广告,对这个领域很感兴趣,几个月后,便给了OneAPM1000多万元的A轮投资。算上A轮,OneAPM在一年内接连融资三轮,B轮和C轮分别达到7000万元、1.65亿元。

在用户的推动下高速成长,除了最擅长的Java探针,OneAPM陆续推出.net、php、Ruby、Python、Node.js等一系列探针技术。Java探针的难度最高,何晓阳举例说明,“如果实现Java探针的难度是100,实现.net、php的难度可能是30、40,实现Ruby、Python、Node.js的难度就是20。”由于领先竞争对手至少2-4年,许多对手已放弃Java探针,主攻其他相对容易的探针技术,比如监控宝、基调网络两家公司的APM产品均主攻php探针。

云计算的发展,使企业数据及服务往云端的迁移成为必然。SaaS的产品逻辑在何晓阳看来非常自然,用户想用的时候,就去网站下载,无须联系sales,无须安装。早在2012年,OneAPM就开始尝试APM的SaaS模式。简单来说,APM软件天生分为Agent(探针)和服务端两部分,SaaS模式与传统模式的区别仅在于,服务端一个在云端,一个在本地。

有了充分的资源,何晓阳开始打造围绕APM的业务生态。首先,是与亚马逊的AWS、微软的Azure、腾讯云、阿里云、青云、UCloud等IaaS厂商做深度集成。OneAPM账号与上述Iaas厂商账号打通,用户不必登录到OneAPM网站,可以在云市场随时下载,随时使用。

此外,何晓阳决定通过扩张并购,在APM周围领域形成自己的生态,“在用户机房内,只要与可靠性相关,与性能相关的东西,都是我们要做的。”在2015年的时间表里,何晓阳已明确规划出D轮融资、投资3家公司、收购3家公司的宏伟蓝图。

Oracle是学习的目标。作为一家传统数据公司,它正是通过对中间件、应用软件、硬件业务的跨越式并购,成就今天依然屹立不倒的商业帝国。

 更本质的问题是,数据分析能力是未来IT企业的生命线,无论是Oracle还是OneAPM,本质上都是数据分析公司。所不同者,后者的数据来自程序内部,而随着智能设备的飞速发展,程序的边界也在不断拓展,有硬件的地方就有软件。“OneAPM,Monitoring everything”,何晓阳希望未来所有智能设备(手机、电视、手表等)上的APP、云端的每个浏览器、每个虚拟机、每个应用框架、每个应用程序都有他们的探针。APM不仅是一个提升性的功能,还能根据软件中的数据,帮用户做各种分析与行为画像。

“每家企业后院都有一个金矿,我们就是卖开采工具的。”据“互联网女皇”Mary Meeker的报告,全球被有效标注的数据仅为7%,被分析的数据则为1%。

“你们做的事情,是从0到1,还是从1到100?”对我抛出的这个问题,何晓阳的回答很有意思。

“关系型数据库的论文最早由IBM实验室的人写出,但Oracle的创始人Larry Ellison写出了这些关系型数据库,做成了天下独创的生意。APM并非我们的原创,但我希望把所有可能性与性能都整合起来,做成一家独一无二的公司。现在来看,我们的进度条只走了1%、2%的样子,还看不出什么来,但我觉得到明后年,大家应该可以看出来,在硅谷也没有我们这样的公司。”

中美企业级服务市场差异巨大。据统计,美国2C和2B公司市值的比例为6:4,中国则高达20:1。美国有十几家上市公司在做APM业务,有一两百家新兴公司还在源源涌入,“就像俄罗斯方块游戏,市场可能就剩下一个非常狭窄的竖条”。而在中国,集成商+外企的坚固联盟粉碎之后,巨大的市场空白,给了何晓阳机会,也让他有了下面的霸气宣言:

我们要做中国的Oracle,我们希望在不远的未来成为千亿或者万亿美金的中国公司,这个事情很难但也很容易,我不太确定是哪个。

“唯一的难点在于,你要克服自己的恐惧。”何晓阳说。读书与写作看来是不错的办法,他平均每年要阅读近200本书,每周要写一万多字的读书笔记。一些时候,唐诗宋词能带来内心的宁静,比如“日日花前常病酒,不辞镜里朱颜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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